无法悲伤，
让我们无望的爱情沉入深海
■天堂落叶
我的初恋刚刚成为过去时。而现在，当我说起他，仿佛是在说着我的前生。
他是我大学的同学，比我高两届，大我六岁，现在已是一位有妇之夫。最初接受他时并不知道他有一位妻子。
我喜欢他是由于感动。我们初识是在大二，在洲河边那座花园一样的校园里。我学中文，他学美术。学校里的巴中老乡搞了个聚会，他能歌擅舞，十分出众。第二天，他就大着胆子跑到我教室门口，邀我与他一起去看电影。我拒绝了。那时我19岁，拒绝他只是因为那时我认为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我是从农村考入大学的，穷得叮当响的我没有时间、精力和金钱来享受爱情。我正忙着学习和打工，忙着为一年后的为人师表作知识和心理上的准备，忙得忘记了与他的那一次萍水相逢。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家乡的一个小镇上教书，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我感觉艰辛而孤独。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消失的他突然让人捎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我拔通了这个电话。原来擦户而过的两个人再次走到了一起。那情景多少有点让人感叹人生的缘分。我们相约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河边见面。吃着名叫“白雪公主”的冰淇淋，他告诉了我很多很多，他说他毕业后去了西安，半年前才回来，在城里开了一家自己的摄影公司。回来之后经常开着车在我们学校闲逛，希望能够在路上再次邂逅我。但使终没有找到这份浪漫。后来他又常将车停在教师宿舍的大门外，坐在车上，看我从寝室里进进出出。那时的我初为人师，总是想着好好工作，干出一番成绩，好在这个处处论资排辈的单位站稳脚跟，于是常常忙得忘了照顾自己。他每次见到我的时候，我都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头发蓬乱，一手拿饭盒，一手拿着讲义，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车旁走过，丝毫没有觉察到车上的人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说：“你那种拼命的样子很让我感动，想走近你关心你又不忍心打搅你的平静。”他甚至还贿赂了我们学校伙食团的师傅，让他在生活上照顾我一些。真没想到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在一旁默默地关心着自己！想起来真的很感动。我突然想起了一位可爱的学生在日记中写给我的话：“关心你的人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瞬间我明白了人只有在被爱充满的时候才最幸福。
这是一段从开始就注定是青涩的爱情。
没过几天，我和一位在他手下打工的朋友闲聊，无意中提到他。朋友说：“他是当今越来越少的好男人之一。他原来的女朋友很漂亮，后来因为一场车祸，脸部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变得异常难看，但她仍然娶了她，发誓照顾她一辈子。”我不知道那位朋友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朋友那句“娶了她”似一把利剑剜割着我的心。我实在想不通，牵着我的手说“拥有你真幸福”的人怎么会娶了另一个女人？我迷迷糊糊地回到寝室，躲在床上悄悄哭了大半夜，没有人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痛苦只能自己承担。
理智告诉我必须和他分手。他不可能离开他妻子，我也不会幸福。跨过一个不幸女人的婚姻注定走不出良心的阴影。但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初恋过于灰色，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也许是我太喜欢他。反正那时我学会自欺欺人，像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拒绝用理智思考爱情。我总是试图找出种种理由来否认他妻子的存在。
我热切的期待着他用真心待我，主动告诉我他的事，但又害怕他真的告诉我。记得三月的一个晚上，他送我回学校，分手时递给我一封信。当时我无论如何不肯收下，我怕信中讲的是他妻子的故事。后来他生气了，我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信。那天晚上我将信放在枕边，根本不敢看。第二天清晨，紧张了一夜的我怀着无所谓的心情打开信封一看，不禁哑然一笑。信封里是一张简短的留言和一些钱。他说我穿得太简单了，让我自己去买一套漂亮的春装。我当时的工资很低，由于自己的穷，我对人家给钱特别敏感，我总想起“嗟来食”的廉价施舍。但当时捏着他的钱，心中涌起的竟只有感动。我没要他的钱，用这钱到紫荆花商城为他买了一件名牌T恤和一只漂亮的打火机，只是用余下的4元钱为我自己买了一只玻璃发夹。
我一直认为，当你心甘情愿地用一个男人的钱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人，那种感觉很幸福。我想，有他的妻子横在我们中间，他成不了我的人，我也不会享受得到用他的钱的幸福。
很多次见他，我都告诉自己，该是分手的时候了。但每见一次他又什么也不愿说，不愿想。总是想等下一次吧。很多次下决心不理他，但每一次他约我，又忍不住高高兴兴地跑去见他。他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很快乐，没有分手的必要，甚至认为他有一个妻子也无所谓，何必那样再乎形式上的婚姻！只有他不在眼前时，我才能看清楚我们之间的不可能。那时候，我总是盼望着周末，周末一到，就立即跑到城里去看他。坐在车上，我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和路边昏黄的灯，心里就特别希望这车永远这样开下去，一直飞向遥远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婚姻、世俗偏见、他人眼光就都不见了，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我一直试图弄清楚他对我的感情，但使终难难以把握。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真心，但他那份真心被他得过且过的心理冲淡了。我很害怕见他的朋友，都是些不缺女人的有钱人，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那种目光绝不该用来看一个好女孩。我觉得很受屈辱，发誓再也不走进他的朋友圈。我告诉他，他居然说：“这很正常嘛。”那时我就明白他不过是想让我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他，而我竟以初恋的心情面对着他。我为自己悲哀。
当初我将手伸给他的时候，真的是将一世的幸福都放在了他的掌中。我天真地以为年龄大的男人成熟稳重，感情可靠，可现在，直觉告诉我被他喜欢并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由于我工作努力，成绩显著，我被推荐到了四川教育学院进修一年。一学期后回来，我就明显感到了他跟以往不一样。他很希望我继续念书，又担心我飞鸿远去。他说：“那是一个崭新的环境，崭新的人群，对人的诱惑力是很大的。我总有一种再也见不到你的感觉。”但我的心已如止水，我如实告诉他，我无法给他海枯石烂也不变的承诺。
我们俩曾看过的唯一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镜头,妈妈告诉失恋的女儿：“有一天，你洗完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听轻音乐，突然想起了他，那么这时候你已经忘记了他。”当时，他问我：“是这样吗？”我说：“没试过。”现在想来，其实用不了那么久。当你能够用笔平静地记下这段感情，像我现在这样，那么他已经成了过去。而我们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爱情，已经在风平浪静的昨夜，慢慢地，慢慢地沉入了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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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5/8/23 22:36:32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