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爱如秋风，我和初恋情人微笑着擦肩而过 - 【梦溪园】 - 诗昆论坛

华，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即使是一场无可奈何的决别，也被她演绎得如同春花一般地绚烂，她小心掩藏了生活中最残酷的一面，从而留给我无穷的回味与惜别。

爱如秋风，我和初恋情人微笑着擦肩而过

想想，和华分手已经六年多了。曾经的眼泪与欢笑，在岁月中无声地流走，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平淡和幸福。我不知道华过得怎样，我不知道那个曾经狂妄的男人是否真正兑现了他鲜花一般的许诺。河水流走，秋风吹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大学毕业那年，等待分配的日子里，我到一家报社打工，干着最苦最累的活，领着一份微薄的薪水，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一家，去楼下的一家打印行复印资料，一个长发飘飘，清水明眸的女子接待了我。等待的间隙，她倒了一杯水给我，接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眸子里的那份清澈和脸上天使一般的微笑。在这座冷漠的城市里，我确切地感受到了一丝丝久违的温暖，有一点点的感动迅速漫过心头。那以后，我总是常常去到那家叫做黑马的打印社，有时是去打印东西，有时则只是为了看看她。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甚至我们都很少说话。也许是我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是特别老实特别让人信任的那种，她并不反对我常常坐到她的身边，看她并不是十分熟悉地敲打着键盘，她打的是五笔，有时候，碰到一个字，半天也拆不出来，那时候，我基本上算得是一个电脑高手了，偶尔就给她指点一下。每当那个时候，我就有了一次机会再一睹她的笑容。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个月。一天下午，再去的时候，她不在，她常坐的那台电脑旁坐了另一个短发的女子。我问打印社的老板蒋姐，蒋姐告诉我，她走了，她原本就只是来那儿学电脑的，二个月时间已满。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叫华，在成人中专校读过书，没毕业就辍学了。日子又恢复了先前的无聊与平淡，偶尔想起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怅然与落寞。在报社的日子很不如意，整日生活在夹缝里，我也知道不可能在那家报社长久地留下来，迟走还不如早走的好。领了第三个月的薪水，我辞掉了那份工作。几天后，应聘到了一家保健品公司作推销员，一样的辛苦，但心里感到充实多了。又过了一个月，由于我的业绩不错，被公司派到了一个新开辟的市场作办事处主任，手下有十几个人，都是初高中生，没有一个人懂财务，我只好一个人担着。一天晚上，公司打电话来说，给我派来了一位会计，学过财会的，第二天就到。那时，公司刚刚起步，我们办事处都是自己做饭吃。第二天上午，我安排手下早早地去市场买了菜，做好了午饭，准备迎接新来的会计。快中午了，接到一个女孩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已到车站，让我去接她，她还说她认识我，应该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在车站，正当我茫然四顾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过头，是华。以后的日子里，我与华拥有了属于我们的无数的快乐。办事处只有我们俩的共同语言最多，一半是因为工作，一半是因为我们早就相识，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我们很快地就由朋友变成了恋人。工作上，华干得很出色，成为了我的得力助手。她告诉我，她在中专里学的就是财会，但那所学校太乱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安心读书的地方，她班上就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学生都在谈恋爱，都抽烟喝酒，都是在混。与其在那儿混日子，还不如早早地出来闯荡。华还做一手好饭菜，办事处十几个人，都只能给她打下手，看她挽着发系着围裙在忙碌的样子，我感到了温馨与甜蜜。华还把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给我洗衣，洗头，刮胡子，安排着我一切的日常生活，我没有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迅捷。父母从乡下来看我，没等我诉说，深谙世事的他们便看出了我与华的关系，什么也没有说，但我从他们的目光里读出了他们的认可与默许，这更让我坚定了我的选择。春节过后,朋友从西安打来电话,说我可以去西安的一家杂志社工作,他的一个老师辞去公职在那家杂志社作企划主任。我和华商议，我们都去西安发展，可遭到了华的父母的坚决反对，华在她家是最小的女儿，从小受父母宠爱，他们不放心华跟我出去撞荡。华知道我是不甘心一辈子干着这一份差强人意的工作，即使有了另外的稳定的工作，在我们落后的家乡也不可能干出什么名堂，她流着泪让我走，她说她会慢慢说服父母，想办法跟我在一起。可是，我不愿离开她，我对她说要跟她守在一起，日子过得再艰苦我也愿意。朋友又从西安打电话来，生气地说我的懦弱与自甘堕落，他说他连自行车都给我买好了。我拒绝了他，我说我真的离不开华。朋友听后开始骂我。看见华在一边流泪，我搁下了电话。三月里，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小镇教书，华接替了办事处主任的工作，她干得相当出色。我教书的小镇条件十分艰苦，不通车，不通电话，只有几百个人的小镇封闭、落后，一度使我心灰意冷。华给我写信，她说她相信我会干得很好，她要我凭借自己的能力争取以后能到一个好点的地方工作。那时候，书信是我们惟一的联络方式，每天夜里，丢下繁重的工作，我在灯下诉说对她的思念，憧憬着我们的未来，我也让她相信我，一定会给她带来幸福。那时，我是学校分配去的第一个大学生，不久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我把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当然，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自私的想法，那就是干出一番成绩后，作为资本离开这个地方。几个月后，华请了假来我工作的小镇看我。她的到来给这个封闭落后的小镇带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华挽着我走在街上的时候，无数艳羡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让我不敢回头。她给我做饭，洗衣，在春光明媚的阳台上给我洗头，录音机里一遍一遍地响着她最爱听的那首《潮湿的心》。我们的一举一动在这个小镇上的人们的眼里都是那么惊世骇俗，以至多年以后，那儿的人们还像是对一件风流韵事一般念念不忘。那时候，我的内心里除了一点点不安和羞怯，余下的全是甜蜜和幸福。对爱痴狂的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不动声色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来那时的一幕一幕，才发现那些突如其来的幸福后面原本隐藏着多么深刻的悲哀。华，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即使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诀别，也被她演绎得如同春花一般地绚烂，她小心掩藏了生活中最残酷的一面，从而留给我无穷的回味与惜别。放暑假了，我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华，她已离开了那家公司。我无比惊愕于这全然不知的变故，到她的家里，她父母告诉我她去学习电脑了，只不知去了哪里。我几欲疯狂又无可奈何。在她家等了几天，不顾华父母拼命的阻止狠命地干活，我实在无处发泄心中的苦楚。一天，看见华的母亲背着我偷偷流泪，我终于读懂了他们闪烁不安的眼神。世间所有善良的心都如此，不是他们不知华的去处，是害怕我知道真相后难以抵挡悲哀的袭击。离开了华的家，我像疯狗一样四处游荡，希望能够在某个地方猛然嗅出华的气息，然后找到她。后来，终于从以前办事处的一个同事那里打听到，华在县城，同一个叫峰的男人在一起。我到了县城，辗转找到了一个华读中专时的一个好友，终于真相大白。那个叫峰的男人是华初中的同学，曾经疯狂地追求过她。那时候峰还是个混混，华看不起她。峰初中没毕业就去了新疆，从他叔叔承包了一片土地种药材，很快就发了。他揣着一张40万的存折回来找华，对华说他还爱着她，要华跟她走，他会给华幸福。华的内心聪慧高洁，却也不过是一个凡俗的女子，她到我工作的地方最后一次看了我，不动声色地留给我美好的回忆，回报了我给予她的短暂的深爱，然后，投入了峰的怀抱。一切释然，我已无法揣摸华当时的心情，但我相信她一定有过挣扎，有过愧疚，幸福唾手可得，她又有什么要放弃的理由呢？她有这个权利，我不能阻止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卑微如我，一个小小的教师，几百元的薪水，何年何月才能给她40万的幸福和一生的安心？爱一个人就是要给她幸福，如果生活里更多的是贫穷、磨难与挣扎，我又能拿什么守住这一份真爱？我一点一点地安慰着自己，一点一点地销蚀了心中的愤恨。回到老家疗了一段时间伤，然后回到了我工作的小镇，回到了我平淡如水的生活。一年后再见到华时，襁褓里一个小小的酣睡的婴孩，她的长发已经不再，但脸庞依然红润，眉宇间流露出的气息依然动人心魄。她上车，我下车，只十几秒，目光交接，万语千言已无法倾诉。只是简单的问候，给彼此留下一个笑容，然后转身，不再回头。爱已如秋风吹散，再无需打破生活的宁静。然后五年多时间，再没有见过一面，只偶尔从朋友们那里得来她的消息，知道她的生活过得也并非一帆风顺，先是跟男人去新疆，然后回来，男人在家乡的小镇投资办了一家酒厂，红火了一段时间，然后也不再景气，后来，夫妻又双双去了贵阳，后来，又听说回到了县城，经营着一家餐馆。五年多的时间,我的生活也不断变化着,先是凭着自己一点一滴的成就调离了最初的那个小镇,再有了妻子女儿，然后到县城,辗转了几家单位,再到县城不远的一所中学教书,日子依然清贫,但渐渐安稳下来，闲时写写诗，看看书，小心经营着自己卑微的理想，小心计划着房子、车子和一点点奢侈的未来。偶尔内心被一些不经意的东西触动，想起曾经，想起华，她的明眸皓齿，长发飘飘，暗香浮动，伤感袭来，也只有深深的祝福，一朵幸福的花儿插在发髻，长开不败。再见时，曾有的爱与伤都已沉入了时光的水底。携妻子女儿在城中漫步，看见华牵着小孩远远地迎面走过来,衣袂飘飘,一脸的春光灿烂。已不再需要任何言语，我们微笑着擦肩而过。妻回过头，感慨地说：“真是一个有风度有气质的女人！”我攫紧妻与女儿的手，心头有夏日微风般的清凉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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