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弓长子闲来无事打开“搂矢”网随意流览,忽见奇文一篇,名曰《鸡为什么要过马路》,觉得非常新鲜有趣,急呼甲、乙、丙、丁诸子过来共同欣赏。众人均啧啧称奇,读着读着,忽儿放声大笑,忽儿击掌称是,忽儿摇头叹息……
阅毕,甲子说:“现在的人呐,真是吃饱了饭闲着没事做撑的慌,区区一只过马路的鸡,竟引出如此一堆闲话来。”
乙子马上接口到:“甲子所言差矣!有了这堆闲话,不正说明了今人较之于前人有了很大的进步么?你想:鸡,古已有之,马路,亦古已有之,这鸡也不知在马路上过了几千、几百万遍了。而上至五帝、夏、商,下至明、清、民国,中间不知道出了多少文人名士、大家高人,对此一现象均视而不见,足见前人观察能力之差矣……。”
丙子淡淡地说:“不尽然吧。鸡过马路,也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与观察能力之高下有何关系!如若都这等观察下去,不知我泱泱大国五千年文明史又要多出多少狗屁文章,浪费多少笔墨纸张了。”
丁子抬手指了一下丙子,说:“这你就不懂了,鸡之过马路,确有些不同寻常!你想:鸡原本应是在田间农舍寻些碎谷、草虫之类填饱肚子,悠闲生活的,其活动半径不过是一庄、一村,绝跑不远的。这马路乃是马行之路,是供马,噢,当然还有骑马座车的人走的,与他鸡有何干!凭白无故的过什么马路!但是,鸡既要过之,当然有鸡自己的理由,该文作者不惜洋洋洒洒耗数千言之巨写之,当然也有他的道理!然而写的对与不对,各位看官看完后各有各的想法是允许的,或者干脆也将自己的想法写出来贴到‘闹事’网上去,供大家评论评论。这又不能挠乱什么民心,破坏什么安定团结”。丁子眨了眨他哪双小眼、狡黠地说:“嘿嘿,更重要的是又不要负什么责任!玩他一把,也算是为人类的快乐事业添了块砖,加了块瓦,做了一点贡献嘛。”
弓长子说:“各子所言都有一定的道理,鸡过马路本来也是常事一桩。但君不见现今城市越来越多,城市规模越来越大,马路也是越修越宽,更出现了什么高速公路、铁路、天路(飞机),马路的称呼早就局限于人们的口语中了。君不见,现今街有街道、县有县道、省有省道、国有国道,哪还有什么马路!不信的话,哪位先生找出一条来试试?如今要是真的有那鸡想找条马路过过,想来也是不太容易的事了。那位作者凭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看见一鸡过马路,当然就觉得新鲜的不可思议,发发感想,甚至发发联想,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再说现今养鸡已不同以住,竟事成了一项事业,好象叫做饲养业吧,养鸡早已改散养为笼养了。你想见鸡,一般也只可在菜市场家禽摊上看到,买了后给个块把钱一并杀好,拿到手的顶多也就是个开了膛的光腚死鸡,到那去看什么鸡过马路去!……”
是夜,弓长子思绪万千,满脑子都是鸡过马路的影子,挥也挥不去,忘也忘不掉,想睡觉却也睡不着。他想:鸡为什么会过马路呢?是因为鸡在路的这边呆的时间太长了,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想要换个环境,俗话说“树挪死、鸡挪活”嘛,到了路的那边,或许会捞个科长、股长干干呢?还是外边的世界很精彩,这鸡也开始打破闭关自守,搞了改革开放,到马路的那边去看看,考察考察,或许能引进些资金,技术或者项目,从此改变鸡类生活?还是这鸡的野心太大,占了路这边的地盘还不满足,还想到马路的那边再占一块地盘,扩大自己的领地,从而建立本鸡王朝?还是马路的那边有他心爱的母鸡(公鸡),勿勿赶过去只是为了和爱鸡见面?还是这鸡太好吃,路这边的东西吃惯了,想过路的那边尝尝鲜,换个口味?还是这鸡在路这边犯了什么事正受通缉,想过了马路,躲过这一劫?还是路的那边有个红灯区,这鸡想过去……?还是这鸡压根就是白痴,毫无目的的就过去了!
他想:这鸡过马路要是放在从前,也没什么,或许会有人见了,说与身边的人听听,传不广、也传不远,就过去了。可这事偏偏出在了今天!报刊、杂志、电台、电视,还有什么“应秃”网,“亚祸”网、“搂矢”网的,媒体这么多,传遍了天下,害得多少人笑死了、气死了,多少人苦思冥想,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这鸡过马路与我又有何干呢?这鸡要过马路,看见的人要问“鸡为什么要过马路”?写字的人要写《鸡为什么要过马路》,鸡有鸡的道理,问有问的理由,写有写的目的,各人(鸡)都有好处,我什么都得不到,反倒寝食不安起来,这亏本的买卖如何做得!
他发誓不去再想了。
想到这,弓长子心情顿感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第二天是个大睛天,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透过窗帘,直照到弓长子的脸上。一觉醒来,弓长子撑了个懒腰,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幢幢高楼。放眼望去,楼檐上数只麻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觅食嬉戏,楼下的绿地上几只黄黄白白的狮子狗、京叭儿狗欢快地窜来窜去,偶儿翘起后腿朝着树根撒一泡狗尿。“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弓长子说:“什么鸡过马路,马路过鸡,在哪里,城市早就禁养了,我怕连鸡的叫声都记不得了呢!”
吃完早饭,弓长子抖擞精神,拿起公文包,骑车上班去了。出了胡同口,拐个弯在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弓长子跨在车上等着红灯,忽然看见一只高冠红羽、黑尾泛着绿光、高足有二尺余的大公鸡正昂首挺胸,迈着悠闲的四方步旁若无人地正踱马路而过,正在执勤的交警竟视鸡过马路而不见,连声“嘿!站住!罚款五元!”也都未说。
鸡就这样闯红灯过马路去了。
弓长子愣愣地看着,连红灯变成了绿灯也未查觉到,直到交警一声断喝:“愣什么,怎么还不走!”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骑上车绝尘而去。
“×的,鸡过马路!”弓长子恨恨地骂道。他终于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了,心里更是如乱麻一堆,又象是打翻了五味瓶,既堵得慌,又不是味。
到了单位,弓长子再次打开“搂矢”网,在鸡为什么过马路条目下,一气续了十多条。临了,他套用鲁老夫子的话说:“让别鸡去说吧,过自己的马路!”以示自己与鸡过马路之彻底决裂,发誓再也不想,再也不说了。
…………
鸡,还在过马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