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隐私:我为什么要走向堕落(上)
Linla/口述 依然青子/文
作者慎重申明:
本人绝无意于用这样一篇文章来迎合某些人的低级趣味。
本文故事绝对真实,依据口述实录,仅就逻辑关系有所整理。
就作者与文中主人公的关系勿需延伸与猜想,不管一个人处于何种生存空间和精神状态,请相信人性本善。相互的尊重与关怀终会温暖我们日渐冷漠与麻木的心灵。
文中涉及人物均为化名,请看官自重,请勿对号入座。
时间:2003年10月4日 下午
地点:贤闲居茶楼
主宾:依然青子 (男,28岁,自由撰稿人) LinLa(女,24岁,无正当职业)
场景:一盒烟、两杯清茶和透过窗帘的午后阳光
对话:
——你好!很高兴你能准时赴约。一杯清茶,希望它能代表我的感激。
——不要那么客气,我来,是因为你不曾鄙视过我。我知道你想了解我的故事,我会告诉你的。只是我最多待到7点。7点以后我会很忙。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我可能会把你的故事写出来,兴许还会发表,你会介意吗?
——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真实名字了,随便你。会有很多人看到吗?
……
…………
■16岁女孩的痛苦选择:3000千块钱与离家出走。
我出生在川北一个偏远的乡村里,与陕西省仅隔着一条沟,那儿很落后很穷,村里的人与外界的人接触都非常少,两年前才通了电和公路。
在我16岁之前,家里就我一个女儿,和其他小孩一样,在极其简陋的村校里读完小学,再到乡镇上的中学里读初中,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我考了全乡第一名,爹妈知道了都非常高兴。我爹妈都是极其老实巴交的那种,成天只知道干活,在几亩田地里起早摸黑,家里经济十分紧张,有好几期开学的时候,都是先借钱替我交上学费再慢慢凑钱还的。我知道他们很辛苦,因此读书很用功,成绩一直不错。而且我知道,爹妈其实是不满意只养育我这一个女儿的,他们的思想很传统或者说很封建,一心想着有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只是苦于超计划生育要交好几千块钱的罚款,这个数额对他们来说是巨大的,可能他们还从来没有一次性地见过那么多钱。也正是因为没有儿子,他们在人前也总是觉得低人一等,有好几回,与人家发生纠纷时,人家就拿爹妈没有养儿子大肆诋毁,说我们家要绝后,弄得爹妈很是难过,这在他们看来,比任何恶毒的话语都要伤及心髓。我明白他们内心里的痛苦,更是发狠要学出个样子来让那些看不起我爹妈的人好好瞧瞧。
初三快毕业时,老师考虑我家里的实际情况,建议我报考师范,这样可以早点减轻家里的负担,我觉得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当我回家把我的想法告诉爹妈时,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爹一声不响地抽着叶子烟,妈在灶屋里偷偷抹泪。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到了吃晚饭时,爹说,他们想再给我生一个弟弟,以免老是受人欺侮,因为要交几千元的罚款,所以就再也不能供我读书,而且我妈那时已经怀上了。我听了十分难过,想哭却哭不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女孩,我没有和他们争吵,只是觉得自己命苦,觉得老天爷对人真是不公平。那时离中考还有一个月,我觉得既然不能升学待在学校也就没有了意义,一一个书声琅琅的早晨,我收拾起书本准备回家,当我看到操场边正盛开着火红的杜娟花时,我就悲哀地觉得我是一朵被风忽地吹落到地上的花儿。那学期学校里流行一本小说叫《十六岁的花季》,我那时刚刚满十六岁,可我觉得我没有花季。
回到家的我有点心灰意冷,成天关在小屋里,爹妈也不安排我做家务。我知道其实他们心里也是愧疚和难过的。
那年冬天,我妈生产了,果然是个带把儿的弟弟,爹妈很高兴,兴奋里又夹杂着难安,因为即来的困难会像一块石头压在他们的心上。果然没过几天,村社的干部就来了,定了四千多元的罚款,我爹好说歹说,对他们酒肉招待,先凑了几百元交了,可是没过几天他们就又来了,我爹就又是好话一大堆,煮酒炖肉,打发走了,却又只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如此周而复始,我就觉得那些干部不是来催款的,而是来蹭饭的,对他们厌恶至极,可一家人又不敢得罪他们。听他们的意思,搞不好就要牵猪牵牛,甚至上房拆瓦,那可就更惨了。
可过了一段时间,村社的干部来我家少了,即使来了态度也变得比先前好,爹妈的脸上也绽开了一点点笑容,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罚款仍只是先前交了那几百元。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了村长家的小儿子,因为害过小儿麻痹症走路一跛一颠的,他从小就仗恃着他老子当村长而耀武扬威流里流气的,我很讨厌他。那天他走到我面前抬手就摸我的脸,我啐了他一口,骂他不要脸,没想到他却说:“你早迟都是要叫我摸的。”我说:“你照照镜子看你那副德性。”他就说:“你不知道哇,你爹已经把你许给我做媳妇了,我爹减了你家的3000块钱的罚款。”我悲惯交加,跑回爹妈面前就哭开了,我说:“不让我读书也就算了,干嘛为了3000块钱就把我卖给那个跛子?你们养了我十六年难道就只值3000块吗?”爹妈听了一时无语,可能他们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知道了。过了许久,只听爹说:“娃哩,你还想做什么呢?他家条件好,又减了我们3000块钱的罚款。”“不!”我一声哭喊奔出了家门。
那天晚上我在田野里的草树下蹲了一整夜。早上回到家,见我爹坐在桌前,桌子上磕了在大堆烟灰,我知道他也一宿未睡。看着不满40岁的他头发半白,我无力与他再争辨什么。我只是在心里想,我绝不要嫁给那个跛子,我要离家出走。
■女孩感恩似地跟四叔进了城,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没有能改变她悲苦的命运
一直到春节,我没有一天开心过,我知道我必须要离家出走,才能够不嫁给那个跛子,留在家里,我最终是抵挡不住我爹的苦苦哀求的。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到过的最远地方就是乡镇,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最要命的是,我身无分文,我知道没有钱一切就都是空话。那时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隔房的一个堂姐,比我大七岁,跟我很要好,三年前初中毕业去西安打工,后来在那里找了个男人嫁了。我心想等到她春节回娘家,我就求她带我走。然而那年春节她没有回来,我的心如死灰般地僵冷。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穿着新衣快快乐乐的过年,而我家四壁冷清,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正月里村长带着他的跛儿子背了许多礼物到我家来,爹妈居然就笑纳了,还把他们奉为上宾,我至今还记得那个跛儿子看着我的那种让人恶心的眼神。吃晚饭时,我爹让我去跟他们倒酒,我抱着弟弟躲在灶房里死活不出来,我爹妈无法,只得跟他们说好话,说我年幼不懂事,请他们原谅。我抱着弟弟在灶房里哭,心里真为我爹妈感到悲哀。
春节过后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是我妈娘家的亲戚,我叫他四叔。听说他早年跟人去河南挖金矿,挣了不少钱,回来后在城里开了一家娱乐城,生意很红火。那晚上四叔跟我爹喝了许多酒,聊了很多,自然也就聊到了我。四叔对我爹说:“哥哩,你咋就忍心让侄女嫁给一个跛子呢?”爹说:“不这样,到哪里去找几千块钱的罚款?”四叔说:“活人还能让尿撇死?”爹叹一口气:“能有什么办法?”四叔喝了一杯酒,对我爹说:“你看这样行不?让侄女跟我进城里,我那儿正缺一个煮饭的人,吃住我包了,每月再发点工资,这样一年下来那点罚款也就交上了。”后来,四叔又作了种种承诺打消了我爹妈的重重顾虑,他们同意了四叔带我走。那时,我感恩地看着四叔,心想他就是我一根救命的稻草,心想我去了一定要好好干活好好地报答他。现在想来,他其实就是那种心最毒的人,装着一副伪善的面孔,同村长那类的人好不了多少,只是我老实的爹妈和年幼的我如何能看得透。
正月过后,我跟着四叔进了县城,县城比我们那个乡镇可大多了,到处是高楼,到处是车辆,看得我眼花缭乱。四叔说:“待不了多久,就会习惯了,也就不再想回到乡下去了。”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四叔开的娱乐城规模很大,可以理发、洗头、洗脚、保健按摩,还有OK厅,在这座县城里很有名气,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娱乐城有20多个员工,四叔说我的工作就是做好饭,帮着搞好清洁卫生,工作其实也并不轻松,但我的心里已经轻松多了。不久四叔替我改了名,就是现在的Linla,我问为什么,四叔说我原来的名字太土了,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我没有说什么,那时我觉得是四叔救了我,我应该听他的。四叔的妻子雪姨还给我买了两套新衣,颜色和款式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让我以后别再穿从乡下带来的衣服了。娱乐城里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子,穿得都十分时麾,虽然大家在一起吃饭,但她们并不与我多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她们懂得都比我多。我觉得我跟她们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距离,也不刻意地去了解什么,我只是默默地做好我该做的事。四叔有几次都夸我,说我干得不错,他不会亏待我,还说要我平时注意多向别人学习,我以前学的那点知识以后是不够用的。他虽这样说,但他几个月了都没有给我发过工资,我以为他是替我存着,加之我在这里用不着花钱,也就从来没有问过他。
后来我渐渐地觉察到一些异样,娱乐城的生意白天很冷清,晚上却出奇地好,来这里的大都是很有钱的男人,一进来就和这里的女孩子搂搂抱抱,进到楼上的小房间里去了。而且这里的女孩子们都习惯于同男人们打情骂俏,言谈举止十分随便,有时我见到听到都觉得不好意思。同时我发现这些女孩子们都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最多两三个月就要走,原来的走了又有新的进来。我隐约有一种预感,这座被灯红酒绿的娱乐城或许并不像四叔当初对我和我爹妈说的那样单纯,肯定还隐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种预感在我来的第四个月的一个晚上即被证实了,那晚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找一个叫欢的女孩的,我到楼上去叫她,叫了几声都不应,于是我就推开了她平常住的小房间的门,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羞愧难当,跑下楼来,眼泪很快就下来了。雪姨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她们就是靠的这个挣钱,就像你靠做饭挣钱一样,只是方法不同。”我当时无法理解她的话,心里只有一种受辱和恐怖的感觉。
第二天我对四叔说我要走,他说:“走?去哪里?回去嫁给那个跛子做媳妇?”我说:“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在这里干了,你给我算了工钱我就走。”
四叔突然变凶狠起来,瞪着我说:“我已经付你两年的工钱了,想走,也得先把钱给我挣回来再说。”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接着说:“你以为你进了城不嫁给跛子了就完了?我可是拿了4000块钱让你爹去交了罚款的,不然他们会有安稳日子过?”望着他那张变了形的脸,我一下子明白了许多,那时虽然我才只有十七岁,但我看穿了他的阴险与丑恶。但是他拿我爹妈要挟我,我没有办法,只有妥协,像他那种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变得不爱说话,也没有人肯与我说,但我心中时时刻刻都难以安宁。那时我的个子长到了160多公分,身体也开始发育了,应该说是干净漂亮。我常常发现有不怀好意的男人朝着我看,坏坏的笑着,有时还跟四叔在一起比划什么。有几次我听雪姨跟他们说:“别那么馋,人家还是小孩子子呢。”现在想来,那些坏男人那时就打我的主意了,可能是雪姨碍着我们还有一点亲戚关系的缘故,才让我多保持了半年我干净的身子。
我想,等我偿还了那四千块钱,他们再不能拿什么来要挟我爹妈的时候,,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沦落风尘,苦难女子的血泪经历和堕落青春
(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