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离
秋天与春天失散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玻璃缸里
两尾不相逢的鱼
用嘴呵出一串思念的气泡
我,与你也失散
电话,手机,住址
都留在昨天
哪怕昨天你还清楚地记得
我是你的谁谁谁
可今天,惟有物是人非
◎ 最虚构的诗
请给我一副甲虫的触角
我便会告诉你诗该如何虚构
如果你的仁慈心发挥得更加充分
给了我一双蝴蝶的翅膀
那么,我还会告诉你诗有着怎样地脸庞
但是,请不要指着落叶吟唱
说它的颜色里可以飞出黄丝巾
将把你带上云霄深处翱翔
那样,你不会知道我的诗
它的诞生与陨灭,只在电火石花间
◎ 今天,我就老了
今天,我就老了
这对你是个不幸的消息
我要比你先走
留你打扫房子
今天,我就老了
哪怕花儿也赶不上黑马车
它凋谢得匆匆
而我却想走得再迟些
今天,我就老了
没有韵脚的诗也让我欣喜
看着老花眼镜搁在你的鼻梁上
才知道,原来你也可以那么安详
今天,我就老了
旧照片你莫翻它
明知自己的心脏不好
该把我放下的时候还是放下吧
◎ 我在理发馆遇见马雅克夫斯基的头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我摘下450度的眼镜时
理发馆的镜框里,突然地
隐现了马雅克夫斯基的头
一辆微型收割机在他脑顶上运作
及时地收割下一撮撮黑色的麦杆
他愤怒的眼睛,在盯着我的犹豫
“快点!跟随我!别磨蹭了!”
我想起像鸡毛一样飞里有个情节
一块西红柿砸中他的眼睛在流血
他还是嚷着:“快点!跟随我!”
可我不知他要我跟随着到哪儿去
我在理发馆遇见马雅克夫斯基的头
他说要打倒——你们的爱情、艺术、
制度、宗教,以及一切的人造怪物
包括这该死的头发,遮住了视网膜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我再次回到街上的时候
所有的行星开始围绕着我
似乎我的头顶生产了阳光
◎ 鼓啊,鼓
鼓啊,鼓
棒槌在追溯
一张熟牛皮
如何收腹
鼓啊,鼓
姑娘的腰部
尽量在消瘦
这又何苦
鼓啊,鼓
百姓的麦粟
今年发了水
还要交租
◎ 仅仅是一点点心痛,与你无关
我在太阳底下等一个女子的出现
如同小草等着一棵大树的荫庇
她派了个代表接待了我,并告我以理由
很遗憾,她在洗头,双脚沾不得楼下的土壤
我笑笑,这很好,多高贵的女子,我的公主
再见
◎ 赤裸的青蛙
据说,扒了皮的青蛙还会活着
可以跳出八到十米的距离
然后全身松散,赤裸的像块金子
我还是小鬼的那会儿
是剥青蛙皮的高手
按小时计,大概每时剥六十只
然后剁去脚掌,掏去内脏
脑袋之前就割掉喂了鱼虾
长大了,什么都开始让我害怕
尤其是青蛙,它们恨我
晚上做梦,它们总是赤裸裸地来
拿着菜刀割我,剁我,掏我
而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任凭刀子划过来,划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常常冒冷汗
慌忙下床起草文件,保护青蛙
“为了保护濒危物种:XX青蛙,
特规定,村里每户人家上交一定
的保护费,以救助XX青蛙。”
我知道,他们是不会跑到我的梦里来的
他们比青蛙乖,比青蛙漂亮
他们是有道德的,不会赤裸裸地拿着刀子
捅我,他们太看得起我的帽子
他们是人,做不来赤裸的青蛙——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