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没有一条道路是通向罗马的！
眼前，完全是地狱的轴卷
哪个天才画出了真正的人间！
——题记
一
随机的，我站在一个街口
观看一个老丐的求生面孔
颧骨凸出，嘴角挂着涎水
破碗里露几个钢蹦儿面影
双手一直缩在败絮里
只将踉跄的声音聚拢
人群，冷漠如茅坑里的石头
毫不在意这格格不入的雕塑
我极伪善地扔个硬币听声响
然后，仓皇地逃离现场
却又好奇地回头看，竟发现
一帮子小乞儿正朝着我跑来
二
今天星期五，高校门口
一溜儿汽车耀武扬威
它们可是安琪儿的坐驾
时常在旅馆楼下开小会
哪个靓，哪个浪
哪个小费捞得最多
哪个床上叫得最欢
小报钻空，骂声沸沸扬扬
啥素质，不要脸，丢人现眼
我听着不禁想说几句了
谁叫我是个道义先生呢
再怎么说人家那也是劳动所得嘛
干卿鸟事啊！
按劳分配那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你再闹，再闹小心我逮你进班房
不怕！不怕！姑娘们，来来，现在
你们继续捞，继续叫
局长那边，可等你们等得好苦哇！
三
我离家出走，留宿在一处农家
昏黄的白炽灯下，黑仔在写作业
大婶正给我弄吃的，大叔陪着嗑话：
“大叔呀，今年收成咋样？
日子还过得下去不？”
“娃啊，你晓得不，这日子熬得苦啊！
国家对咱农民是好了点，可这地头上的
鬼花样还是多着呢！”
“唉，没法子的事啊。累死累活的还是百姓啊！”
“娃啊，你这不在读大学嘛，以后要多替咱说话啊！”
“这个自然……我毕竟是个农家里头的娃呀！”
吃着大婶弄的蛋炒饭，心里的滋味百般翻转
思量自己能给的不外是闲笔墨，那些
光明呵，自由呵，来得快兮去得猛哉
留个闪闪烁烁的影子，惹得百姓膜拜
而他们的苦日子，啥时才是个尽头哟！
四
是什么，压弯了父辈的脊梁？
是什么，掏空了孺子的心房？
是什么，玷污了纯洁的姑娘？
是什么，放逐了天真的儿郎？
是什么，让我如此深信
上一代的苦难还未结束
是什么，让我如此迷信
下一代的幸福却已失足
而这一切为谁所欢愉，为谁所凄楚
但此刻，我所知道的是
有人在KTV包厢夜夜笙歌
有人在车轮底下日日熬磨
有人吃一顿饭吃穷了千人
有人还在为生计苦苦奔波
有人满纸荣华，歌功颂德
有人咯血真言，为民泼墨
有人……我已无力在说什么
苍天凝咽，大地默哀，不消我如此饶舌
而这一切为谁所庆贺，为谁所忐忑
五
昨晚我遇见一个女鬼，她幽幽地
看着我，似乎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儿
她心里不好受着呢，于是我问她：
“咋了你，死得屈了？”
“是啊，先生！我死得莫名其妙啊！”
“阎王那里报到过了吗？”
“去了，去了。那生死薄上写着阳寿未尽哪！”
“那你咋就死了呢？”
“先生，您知道的，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那天，我去街上买菜，那太阳明晃晃地亮
我也不知咋地，就晕倒了，可脑子却清醒着咧！
我这个想啊，来人啊，救命啊，快送我去医院啊！
我的魂儿呀飘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躯壳躺在那里
周围站满了人，就是没个抬胳膊抬腿的！
啊呀，先生！您说我这个死得多冤啊！”
“哦。哦。冤啊！冤啊！后来呢？”
“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地被人放进炉子里烧了……
先生，您是个读书人，您有文化，您说说，
这叫啥世道啊，我晕倒了，咋就没人救我呢！
先生，如果那天您在场，那我想您总不至于这样地吧！”
“当然不会！我是个读书人！知书达礼着呢！”
“我就说嘛，唉，只能怪我运气不好，那天咋就没碰着
像先生这样地人呢！唉，先生，您说说，这啥世道哟！”
“唔。唔。时候不早了！你也好回去了！”
“唉，先生，今天真是打扰您了，您看，我都不知道您这么忙！
人一上岁数，这话就多了！那先生您忙，像先生这样地好人
咋就不能多点呢！唉，这世道，您说说，唉……”
我看着那女鬼飘出了窗口，心里才落得个平静下来，
那天，我只是略略乜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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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5/5/13 17:53:40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