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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草稿暂存,请勿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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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月24日,星期四,阴 “最近老阴天,夜晚越来越多的成为我的障碍,不停地做梦,梦到瞎子,梦到自己赤身裸体地狂奔……”

我习惯在睡前洗澡,对着镜子给刚刚洗过澡的皮肤涂上滋润霜。我不否认,我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身体,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被称为自恋。刚毕业时我做过心理教师,还给人做过心理医生。那是母亲朋友的孩子,一个13岁的美丽女孩儿。她每天只做一件事,不停地照镜子。她12岁的时候被她的体育老师强暴了,这种强暴封闭了这个孩子的天真和自信,却开启了她对自己身体的渴望。在治疗下她慢慢开朗起来,但结局却并不理想,高中毕业后她坚持不再上学,并坚持要等那个在监狱里服刑的体育教师,她要嫁给他。 就是这么奇怪,当一件事物成为了另一件事物的钥匙,我们就无法用简单的对错来判定它。十几年前夏一飞的举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我的一把钥匙。 那年我们十七、八岁,身体刚刚发育成熟。我羞愧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像一个毫无收割准备的人,惊慌地看着田地里的果实无法控制的成熟起来。我努力伪装自己,穿男孩子的衣服,头发剪的短短的。夏一飞却不然,她总是脊背直直的走路,前胸骄傲地挺着,毫不掩饰自己身体的特征,甚至更张扬些。有时候我怀疑她是故意挺起胸脯的,以至于每次晨操时我都担心她会撑落胸前的纽扣。毫无疑问,那时候的夏一飞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少女特有的味道,就像一颗葡萄,汁水饱满地挂在藤蔓上,迎风招摇。 夏一飞是美术班的学生,我呢,学中师但选修美术,经常利用自习时间来这个班里上课。 我记得那天是下午,和所有的下午一样,阳光穿过美术教室宽大的玻璃窗,把雪白的墙壁映照得斑驳陆离。按照课程要求那学期夏一飞他们应该画人体,但人体模特太不好找,学校开出一小时一百五十元的价格,还是没人来应召。人们在观念中对裸露保持着固有的道德底线,用展示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人民币,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笔肮脏的交易。已经五天了,每天同学们都坐在画架后面,茫然地盯着讲台上的塑料模特,夏一飞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她走到讲台上,她说:“别画这个了,我来。”她一件件脱掉外面的衣服,像一只桔子,剥开粗糙的外皮,丰满剔透的果肉一下子暴露出来。 夏一飞就这样赤裸裸地站在午后的阳光里,细腻的皮肤散发着青春的光泽,两只乳头像两颗红樱桃,有点俏皮地成为这个18岁少女身上最美妙的点缀。那一瞬间,美术教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我仿佛听到了自己无法抑制的心跳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心脏要爆炸了。我想,很多人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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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月25日,星期五,阴 “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夏一飞的身体,我把她从浴盆里扶起来,两个赤裸的女人就这样对视着。我想我的目光是由尖刻变成了酸楚。而夏一飞,我清楚地看到她眼里闪动的嫉妒和挑剔。她忽然暧昧地笑起来,拍拍我的脸说:妞儿,你知道你象什么吗?像一只熟透了等着人咬的苹果……”

前天夏一飞说她太累了,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车。正好朋友新开了一家美体休闲屋,我就带她去洗花瓣浴。当时她脱去衣服,把自己扔进楠木盆。扔这个字一点都不夸张,在浴房,我听到啊啊的尖叫声扭过头去,只见她站在木凳子上三晃两晃一下子跌进木盆。我听见扑通一声,就像谁往水里扔了一块大石头。 这动作显然有些拙劣,她总是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把自己扔出去。就像十年前,她把自己从家里扔出去了,也这么拙劣,一夜之间走得无影无踪,10年来杳无音讯。 我把她从水里拉起来,10年后,她的身体又一次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面前。她瘦得几乎皮包着骨头,乳房像两只干瘪的水袋,一直坠到腰部,让人怀疑这是她前胸多余的累赘。这怎么会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的身体呢?不圆润,也没有光泽。很明显,这不是一朵芳香四溢的花儿,而是一片凋零的落叶。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问题一下子强烈的冲击着我的大脑。她从哪里来?生活得怎么样?我竟然都没有想起来问。她的出现太让我震惊了,她如此真实地站在我面前,打断了之前我对她的一切想象。我无法将眼前这个女人和心中的夏一飞联系起来,十年前的那一幕已经定格了夏一飞所有美妙的青春风情,也成为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我)对她保留的永远的记忆。当年,我几乎是晕眩地看着阳光里夏一飞的胴体,我第一次知道我们的身体原来这么美丽,那噼噼啪啪不断爆裂的声音不仅仅是夏一飞的举动带来的震惊,它们还来自我的体内,那是一种花开的声音。很多年来我一直迷恋于这种声音并试图找寻,哪怕是挺着胸脯走路,甚至用带有一层棉垫儿的文胸把自己的胸部衬托得丰挺一些,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初的感觉了。那些夜晚,我独自站在卧室昏黄的灯光下,努力端详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泉》,画中的裸体女人周身散发着同样昏黄的色泽,她举过肩膀的倾斜的水罐闪着古代铜器幽暗而肆意的磷光,我听到泉水沿着女人的身体滑下来的呻吟,我看到阳光中的夏一飞一点点丰满起来,像一颗水珠儿,从林的身体上慢慢地流了下去……

10年前的某一天当我接到夏一飞要求三人聚会的电话赶到林的宿舍兴冲冲地打开门,我看到了另外一幅油画:裸体女人夏一飞从裸体男人林的身上慢慢地滑下来。这件事情发生后,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因为林是我的男朋友而夏一飞是我的姐姐。尤其是母亲,她暴跳如雷,连声说:“我养了一只狼,小狼。”但令我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对失去林我居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有些嫉妒和不服气,我想不明白,夏一飞哪里比我强?怎么就这么快和林搞在了一起。 一个月后他们宣布结婚了,我和父亲出席了他们的婚礼。那天夏一飞穿了件红色的旗袍,还披了一条红披风。她坚持和在座的每一位女宾喝酒,在自己的婚礼上醉得像一块迎风招展的大红布。也许是当时心情的关系,我实在无法把她和花朵什么的联系起来,我就记得她不停地飘来飘去,不停地飘到我面前对我说:“妞儿你不会生气吧?”我一再说我不生气,可她撇嘴,她说:怎么会呢?咱妈都生气了,你看咱妈都没来,她不会原谅我了……”

我妈真的没能原谅夏一飞。按照本地的风俗,姑娘出嫁后三天要回到娘家,据说这样才不会把娘家的福气带走,当地把这称做“回门”。三天后夏一飞回门了,但她没能再踏进我家一步。尽管我一再表示这件事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伤害,可我妈却坚决认为,这不是伤害不伤害的问题,这是做人的道德问题。而更令我妈伤心的是,夏一飞并没有乞求原谅,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结婚三个月后,她和她的新婚丈夫林离开了这座城市,走得无影无踪了,包括林的家人和朋友,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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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月26日,星期六,大风 “今夜又是难眠的,大风吹的窗户呜呜作响。仔细聆听,还能听到细碎的沙砾打在窗玻璃上的丁丁声。我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曾有过同一种想象,假如午夜站在这座空旷的大院子里,一个人的院子,穿着和黑夜同样寂静的外衣,会不会随风飞走?像那些细小的沙砾,消失在更多沙中,再也找不到自己……”

夏一飞仰卧在我的床上,慵懒地伸展着四肢。她拿过我的枕头,棉被,睡衣,不停地用鼻子闻着,不停地说:妞儿,你的床真舒服。我讨厌她这种迷醉的状态,看上去像个充满欲望的淫荡的女人。但她很快坐起来,像小时候跟我要那只塑料汤勺一样仰着长满雀斑的脸对我说:我喜欢你的床,妞儿,你把它让给我睡吧…… 在拿起电话之前我不停地回忆这个细节,回忆夏一飞脸上毫不掩饰的欲望。或许是昏黄的灯光制造了温暖的氛围,看着熟睡的她,我居然从她瘦削的脸上发现了一丝生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像以前一样,那么肆意地袒露自己的欲望。哪怕在熟睡时,她仍在梦境中占有并快乐着。我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我依然在犹豫,因为我不能确信夏一飞的话。

晚饭后我和夏一飞作了一次长谈,她告诉我这些年他们在南京,林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工程师,她在做生意,服装、化妆品,什么都卖。如果她口中说出来的南京让我难以置信,那么接下来她的叙述更令我觉得这是一个故事。她说:“妞儿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林要杀了我,因为他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他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他们逼着我离婚。他把我的一生都悔了。”看到我难以置信的样子,她恨恨地说:“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傻呢?什么人都会变的,不信你打电话啊,一定是一个女人接的,喏,就是这个号码。”她随口说出一个号码。 她说的太像真的,我反而更加不信了。林会有外遇也许可能吧,当年他不就是这样背着我和夏一飞搞在了一起嘛?当年我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外遇和胆小腼腆无关。但让一个胆小的人去杀人恐怕就太困难了。何况我始终相信林再怎么花心也不以至于到为了新欢杀掉旧爱的程度。 林是母亲朋友的儿子,两家老人交好,就希望这种友爱更深的延续下来。我和林正当年,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家培养的重点。 在我的印象里,林确实是个胆小腼腆的人,我记得他每次见到我都要脸红,每次来我家都不直接说是来找我。相比之下,他似乎更愿意接近我们家那只蝴蝶犬,喂它吃东西,给它洗澡,要不就和我父母呆在一起。有时他会在和我父母谈话的间隙有意无意地瞥我一眼,而我当时迷恋异性这一瞥带来的说不清的神秘和骄傲,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地交往着。 我和林认识半年后去看了一场电影。那天晚上下起了雪,从电影院出来,大雪还在纷纷杨扬地下着。说不出为什么,我很兴奋,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不停地在大雪里跳来跳去,不停地冲林大叫:来呀来呀。据我自己想象可能我那天像一只想勾引人的红狐狸,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第一次在大街上跑起来,呵呵笑着,不停地追我。在通往我家胡同的拐角处,他忽然拉住我吭吭哧哧地说:“妞儿,我,我有件事儿跟你商量。我能不能吻你?”说实话这个问题让我有点儿蒙,我呆愣在当地。我不知道别人接吻之前是不是要预先商量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我就站在那儿直愣愣地看着他,等我想起来脸红时,就看见他转过身去,逃也似的跑出那条胡同,后来我仔细回忆,他跑掉时好象还说了一句:“那下回再说吧”。 林的彬彬有礼让我很失望,我就是在那一夜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我在满足于林老实憨厚的同时,内心却在渴望着一个野兽般的男人,渴望他一下子把我抓在掌心里,一口吞掉。看着林越跑越远的身影,我发现我等待的其实并不是这个男人。 也许我就是从那个夜晚之后开始疏远林的,而夏一飞就是在那个时候走了进来。再也许,我处处流露出来的清高和压制使林在我面前更谨慎了,而夏一飞张扬的欲望却唤醒了林的欲望,使他大胆地跨越了自己。事后我仔细想过这些,就算没有夏一飞,我和林最终能否走到一起也是个未知数。

我终于决定打这个电话。我承认我最初的愿望并不是想帮助夏一飞讨回公道。我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心理上的好奇和阴暗,我甚至盼望这是真的。虽然我不喜欢林,但林从喜欢我到喜欢夏一飞这让我想起来就沮丧,我其实更想证明的是我在林的心中还有没有位置。 电话并不是一个女人接的,我说:你好,我找林。接电话的人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他说:是妞儿吗? 林的叙述证实了夏一飞的话,他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并且他真的想杀了夏一飞。林在电话里恶狠狠的说:她弄得我没有了工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拿走了所有的钱,她把我的一生都毁了。如果她再逼我,我一定会杀了她。 林一定在吸烟,因为我听到了他焦躁的不停吸烟的声音,我还听到一个女人问:谁的电话? 我说:可是,林,你也毁了她的一生啊。 林依然在吸烟,并且不停地说:你说什么?妞儿你说什么?我毁了她的一生?这真是好笑,好笑,我毁了她的一生? 或许是夜晚的寂静,林的声音空旷而有力,它在我这间大房子里撞击,我的耳膜嗡嗡作响。 林终于安静了下来,像一支刚刚熄了火的发动机,不停地喘息着,他说:妞儿,我们好好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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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1。12月22日,星期三,晴 “事情总是这样,我喜欢把什么都计划好,但总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这让我这个唯物主义者简直有点相信那个老瞎子说过的话了。“你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总有什么打断你,你的一生都急匆匆的……”。瞧,他说的多么富有诗意啊,难道能够预测人生的人不是天生的诗人?老瞎子摸了我的头骨,摸了我的手,他说:“能让我摸摸你的肩吗?”摸完肩还要摸哪里?我很不耐烦的对门外那两个公安局治安科的便衣大叫:行了,你们还不进来……”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在做一个法制栏目,每个月平均接待50名来访者。有一个月,多达30名都是控诉这个老瞎子的,控诉的情景极易让人想到万恶的旧社会地主怎样残害丫鬟。于是我们和公安局联合决定去暗访,揭开神秘的卜算者之谜。这个全市驰名的,据说资产已经超过50万的卜算者就这样被民警带走了。 我第一次利用职务之便害了一个人。老瞎子临走时转过头来对我说:“你是桑拓木命,是我的克星”。 我不知道一个盲人怎么能那么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那时我已经离开了他的黑屋子,和很多人一起站在路边。他还是准确地转过头来,好像看到了我。他脸上古怪的神情让我至今晚上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笔来一定要写到这个人,他每晚在我的日记里偷生,成为我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部分,成为我最阴暗的预言。 现在,我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让我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老瞎子。她更瘦了,颧骨明显的高出来,使脸型看起来有点像被丘陵包围的盆地。头发也做成了黄卷卷,盘踞在头上。除了脸上依旧飞扬的雀斑,这还是我认识的夏一飞吗?而正是这个女人,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的男朋友。 在这样一个阴天的早晨,已经消失了近10年的她稳稳当当地坐在我的办公桌前。除了诧异,我还有些恐惧和慌乱。 我们彼此对视了大约有3分钟,我看到她眼里充满幽怨的雾气。空气就像一个磁场,很多年都是这样,我只要站在她周围就会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紧张。后来她站起来,走过来抱住我,她说:“妞儿,我想死你了”。 我的鼻子居然酸了。我知道,我也想她。这无法回避,我无法眼里含着泪水假装不认识她 ,假装记恨她,因为我已经不记恨她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姐妹。 夏一飞比我大两岁,是父亲朋友的孩子。她十岁时父母死于一场车祸,父亲就把她带到我们家。也就是说,从十岁起我们就在一起生活了,她给我的父母叫爸妈,给我叫小妹,但她从来不给我叫小妹,她叫“妞儿”。每次吃饭,她总是向女皇那样对我说:“妞儿,去给我拿那只塑料的汤勺”。尽管那时候她脸上已经有雀斑了,但她感觉总是那么好而且伶牙俐齿,我至今还记得父母因为她偷了隔壁阿姨家种的葡萄打她手板的时候,她一边抽噎一边怒视着我的父母说:“你们是黄瓜秧上结的一个红黄瓜一个蓝黄瓜,你们是一样的东西,都不对我好。” 我也经常被父母打,但我从来不敢还嘴,所以我当时很是崇拜了她一阵子,甚至吃饭的时候不用她吩咐就主动拿过那只塑料汤勺来,讨好地说:“姐,我给你洗过了。”

就这样,我和她一起上小学,上中学,后来被父母同时送进了师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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