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诗昆论坛 (https://bbs.shikun.net/bbs/index.asp)
-- 【北固亭】 (https://bbs.shikun.net/bbs/list.asp?boardid=1)
---- 仿 儒林外史 (https://bbs.shikun.net/bbs/dispbbs.asp?boardid=1&id=16894)
|
-- 作者:迨行空
-- 发布时间:2007/7/18 11:22:43
-- 仿 儒林外史
似乎找不到很对号的版块,所以就冒昧发在这里咯.如果有看官耐心看完,诚望您给点意见啊 :) 话说施以诚去访尚进,却被门丁拦着,道是公子不在.以诚没奈何,留了帖子,自转回家去.行到太平桥畔,斜刺里忽然蹿出条野狗.路边一丫头慌忙避时,撞着了以诚.以诚定睛看去,只觉那丫头有几分面熟,忽地想到:这不是服侍冰仪姑娘的杏儿么? 原来前年尚进说有了红颜知己,硬拉以诚也作个相识.彼红颜便是冰仪了.那日三人在画蝶居里轮流对下围棋,杏儿侧在一旁上茶进点.落子丁丁,谈笑晏晏,大家顽了一日,好不高兴.此后到再不曾相见.然而去年重阳,以诚辗转收得一封薛笺,上道甚么:“……明珠暗结,六骏空行.素衷难寄,萍身飘零.思还以复,醉犹可醒.祈求清风,稍传哀声……”以诚看了纳罕:“我与阿进相交多年,想他当不至那般行径。且与之年来两番通信,他丝毫不曾提及冰仪。本以为二人自当是渐入佳境,谁料会有如此。”复念自己所知也只是一面之词,或许当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男女情事,旁人即便基于道义,又如何能轻易相干,且身在江南,正似鞭长莫及。于是置笺箧中,修书两封,一封温言回复冰仪,一封于老友处略诉近况失意,并于篇末委婉试询有关冰仪。尚进复札,只道:回乡见面详说。 眼下见了杏儿,以诚自然问道:“你家小姐近来可好?”杏儿也认出眼前人,却不立答,反问道:“施公子回乡了?是从尚府出来么?”以诚答道:“才回来没几日。刚去访了尚公子,却不曾见着。”“那待公子你见到他,便知我家小姐近来如何。”杏儿说罢,略一欠身,径自走了。 以诚微怀诧异,隐隐猜到几分,却又不愿多想。自顾自在街上闲逛一圈,天色既晚方踱进家门,却喜嫂嫂告知尚府已来过人,还留了条子。以诚打开一看,正是老友手迹。书云:明天得空否?若空,仲夏时节,大明湖畔,荷风正宜故人相聚。惟惜不知湖畔茶楼价格几何----盖余每回去皆是他人做东也。呵呵,笑话不提。君若行,明日辰时可与余于石狮坊口相会,同步出乘,环湖观光,信亦佳事耳。 以诚看过,放在桌上,忙摸出两铜板打发邻居小孩去尚府回报:准时赴约。以诚嫂嫂粗通文墨,这时看了桌上纸条,指着“茶楼”一句道:“这家公子,说话倒真是的。”以诚笑道:“心直口快,毫无遮掩,正是彼此故交本色。” 次日,以诚早早到了坊口.左等右等,不见尚进.过时将近一刻,来了一人迎面打拱道:“施公子。”原来是昨日那门丁。只听那人说:“我家少爷还要等人,故着小人先来通报一声,烦劳公子稍候片刻。”以诚“哦”的应了。门丁又道:“小人另还有事,公子请了。”说罢便去。移时,以诚正低头踟躇,忽听得:“施兄别来无恙。”抬眼一看,正是尚进,不由把臂相欢。尚进道:“我等个人,现在都还没到。害的施兄久候,还望不要介意啊。”以诚谦道:“哪里的话。只是不知还有谁今日同聚?”尚进笑道:“施兄猜猜,那人是男是女?”以诚动容道:“莫非是……”尚进摆手道:“等下来了便知。若再不来,就你我兄弟二人同游,也是好事。施兄近来如何啊?”以诚叹道:“说来惭愧。命数不偶,流落江南,游学两载,却仍不曾考中。现今暂且还乡,专心功课,只望明年春闺。只是家中哥嫂待我虽厚,但平白多添一张嘴,自己心里到底过意不去。”尚进点点头:“中得举业,才是正途。”以诚问道:“阿进你近来如何?”尚进笑笑:“我去年捐了个监生,你也知道的。一年多来,都在京师国子监里混。幸蒙骆大人提携--恐怕你不知,就是讳字上业下轩的那位,新任山东学政--是以跟上面打点一番,就派回济南来做点差事。我现在手头主要在忙两个事:一个是重修先圣祠,还一个是骆大人要起个诗社,我帮着策划筹备。俺们山东自古是圣贤之乡,礼仪之邦,若在文化事业上做得番手笔文章,说句老实话,不仅走在外头面上有光,就是口袋里头,那也是能进不少银子的。就拿诗社来说,社里出力之人,都是会有分红的。再过几天,这济南城里的达官贵府,勾栏茶肆,书坊学院,想来都能见到骆大人诗社的帖子了。哈哈。不过做事总是辛苦啊,施兄,我自回乡以来,成天会这位会那位,难得空闲。你若是早来拜访几日,我还真抽不出身来见你呢。也就今天有空,明后日却又是诗社筹备例会,早定下的了。”以诚陪笑道:“能者多劳,有事忙是好事。像我这般终日碌碌,才犯愁呢。”尚进不以为然道:“事情要做总是有的。无须刻意心急,一件件按次序做着便是了。施兄,还记的冯少卿么?想当年,他和你我也算半个同窗。上月我拉他也进了诗社。他现在是义务出力,等过几个月,活动分红,多少还是有点的。”以诚暗笑:“少卿时文是会作的,却不曾闻他会做诗……”尚进摆手说:“做诗也不是最要紧的,因为诗社正在筹建,关键是要懂得活动策划。”以诚道:“我在江南,也曾入过诗社,有关事项,确也知一二……”尚进又笑道:“施兄,这彼此诗社,说是一样,却又不一样。少卿去年中了举,拜在学台吕大人门下,跟他老人家在署里做事。其实他自己那边也很忙,进诗社只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没什么的。”以诚怏怏而道:“忙者固忙,闲者自闲……”尚进忙说:“施兄,这又何必。今天你我且尽情游顽,把那些扫兴事都撇一边去。----哈哈,小妮子现在才到。” 以诚转头看去,却见姗姗而来一女子,大约年方二八,皮肤微黑,唇边一点小痣,虽不及冰仪清秀,却自有股媚态。那女子走到近前,嗲道:“尚爷~~”尚进虎下脸道:“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说今天要会朋友,你偏也要来陪,却让我们好等。还不快向施爷道歉。”女子娇嗔:“奴家总要打扮几分嘛。”又转身道个万福:“施爷~~”以诚急忙回礼:“不妨不妨。”尚进转怒为笑:“好了,都到齐了,今天去哪里顽呢?”女子粲然道:“但听尚爷吩咐。”尚进望望以诚。以诚道:“以往我和你出来顽,多是在湖边山上走走。我也没不怎么会顽。还是你自己下主意,带路就是啦。”尚进皱下眉头,沉吟道:“那,真个爬山去?”见二人竟不反对,便迈步道:“走!”女子伸手拉着尚进,三人一行便往千佛山去了。 行了一程,尚进和那女子甚是亲昵。以诚在一边,瞅个空子冒昧道:“还没请教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尚进接道:“她叫珠珠。”又转头对珠珠说:“施爷和我可是多年同窗,从小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合睡过一个枕头的交情。这几年来虽然彼此各在外地奔波,但只要有空回乡,哪怕只是回来转一转,别的人尽可以不论,我们两个可是一有机会就要互相访一访,聚一聚的。所以说,施爷可不是外人呐。”以诚微笑道:“小时候的玩耍,还提它干什么。”珠珠抿笑不语。尚进又扭头道:“对了,施兄,少卿那日说了,一等分了红,可要请你来共醉啊。记得千万赏光哦。”以诚回道:“那时节,恐怕我又在外地讨生活了。真记着我,到时寄点干果糕点来也就足证心意了。”尚进接道:“少卿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了,以诚,以后你在外头谋到差事,难不成也跟长官大人说,每月辛苦,不要别的,到时就要点干果充饥就好了,那岂不成了猴头,哈哈。”珠珠跟着陪乐。以诚亦哂道:“阿进又来说笑。”尚进嘿笑:“来,登山了。” 三人走在山间道上,只觉苍翠林荫,飗飗送爽。尚进说道:“昔年穆老师曾说过,千佛山有四奇三绝,可惜我记不清了。施兄,你可还记得?”以诚道:“我亦不记得了。不过我在江南,确也踏过几处名胜,但回来一看,觉得‘无双毕竟是家山’啊。”珠珠插道:“施爷去过江南啊。奴家自小生长在济南城里,不曾离过济南府半步。常听人说江南秀美,却不知那里风光人事到底怎般?”以诚道:“江南有江南的好处,济南也有济南的好处。各有千秋。只是出去经历过,见识过别样的人事,能开阔心胸不少。若一辈待在济南,便会觉得天下人都是一个味道了。”珠珠失笑道:“却不知还有什么味道?”尚进高声道:“江南有江南的景色,济南有济南的水土,而京师又有京师的繁华。施兄说的味道大概就是这个了。珠珠,赶机会带你去趟京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行一程,三人随便闲聊得几句,尚进渐渐汗出如浆。珠珠忙不迭拿出巾帕给尚爷擦拭。两人因此走的缓了,却由得以诚独自走在前头,瞰望景色,舒怀排忧。 行到半山,以诚进个亭子坐下,等那二人。好一会,两人方施施然拾级而来,进亭歇息。珠珠又给尚轻拭一番额角,复转身对以诚道:“施爷,您汗也出的不少,给您也擦擦吧。”以诚笑却,指指尚进。珠珠于是又转过身去,边擦边说:“尚爷,就您汗出的最多~~”以诚问道:“珠珠姑娘与老尚认识多久了?”珠珠笑答:“也不久。但奴家觉的与尚爷十分投缘,好象那书里说的,一见就什么的。”尚进听了,“呵呵”开心。 于是三人在亭子里歇脚休息,各自无话。有顷,尚进开口道:“我们是再往上,还是往下?”珠珠仍是一副“全听吩咐”样子。以诚说道:“时将正午,且下山去罢。”尚进随即站起:“施兄,请。” 三人择近下了山,便是湖畔,走在后面的尚进忽然“咦”了一声。循他视线望去,却见湖边矗着幢新宅子。以诚不解道:“大明湖边,达官豪宅向来自不少,这家却有什么特别?”尚进正色道:“这家可不一般。你看那府上挂的灯笼,可是金丝银穗。我在京里,见过秦国公家有对御赐的灯笼,正是这般。嗯,用句京师的话说,这里住着的必定是个牛逼人物啊。只是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续道:“今日偶然,毫无准备,不便冒昧打扰。改日整理衣纶,我定要上门拜访一下才好。”珠珠这时说道:“爷~~大热天的,下了山,也找个有清凉茶吃喝的地方去啊。”尚进颔首道:“说的是。可往哪边走呢?”以诚道:“济南人,在大明湖畔,还怕寻不着去处么。”尚进道:“有理!那就走吧。” 三人绕湖步行,这回却是以诚落在后头。他看那二人手绾手,腻歪歪的走在前面,心里真不知是何感觉。侧过脸去,一边是湖里荷花,大片大片的粉红碧绿,再一边又是隔三差五的茶楼酒肆,游人士女,风光自宜,却都看的他平添烦闷。一时间陡然生了不辞而别的念头,却又隐隐觉得若如此,怕是亏了那多年交情。计无所出,只好不尴不尬的离几步跟着。 环湖走了小半圈,只觉太阳越来越毒,以诚望见又一个茶寮,忍不住叫道:“我们进去那里歇歇如何?”尚进道:“施兄所言,正合我意。”拉着珠珠走了进去。 三人落坐。茶博士过来问道:“三位客官要点什么?”尚进望着以诚。以诚道:“我一碗凉茶就够了。还是问问珠珠姑娘要点什么吧。”尚进再望珠珠。珠珠道:“奴家……奴家也一碗凉茶就好了。”尚进点头道:“那就先上三大碗凉茶吧。” 茶端上来。尚进啜了一口,匝匝嘴问道:“施兄。你虽在家专心勤读,可恕小弟我直言,当今科场,也不见得完全是凭才录取。那暗中还是有些关节要通的。不知施兄在学府里可有认识的?”以诚道:“这我知道。我早年的塾友汪雨田,如今拜在松江学正屠老先生座下做门生。我在江南多承蒙他照顾。明春开卷,或还要仰仗他着力些。”尚进道:“是松江汪世兄么?那我也是见过一面的。听说他和其他几位结成松江四友,施兄可知是哪几位?”以诚道:“其实那几位你或许也都知道的。他们四人雅集,汪兄也曾邀我同往,但我自惭形秽,未曾赴约。”尚进道:“那不去是可惜了。只是另外几位,小弟真的不知。还望施兄赐告。”以诚道:“还有洪丛珙兄。他的古文颇有韩柳遗风。”尚进又问:“另外两位是?”以诚道:“袁杰兄的花鸟,在江南也是小有名气的。”尚进再问:“那最后一位是?”以诚喝了一大口茶,说道:“平世南兄一笔行草,当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尚进喜道:“是了是了。正是这位平先生,听骆大人提过。大有前途,值得结交啊。”以诚不语。 几口凉茶下肚,珠珠跟尚进径自说笑起来。以诚看那二人高兴情形,几乎想脱口爆出“冰仪”那一挡子事来,想想却又何必,自顾埋脸喝茶流汗。 珠珠跟尚进说笑一番,又来和以诚攀谈。两人说了没几句,尚进打着哈哈,插进来岔了话题。三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无话时,各自出神听那门外高树上的喧沸知了。 不一会,以诚吃完了茶,正欲离开。茶博士却又过来,说几位客官可要午饭,小店供应几样酒菜云云。以诚道,不饿,只是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情,这便想回去趁早办了。尚进道,既然施兄另有要事,可不敢耽误。便结了三碗茶钱,出门叫了辆马车。 车厢略小,以诚让二人在里坐了,自己和车夫聘了半个驾位。又听尚进向外探问道:“施兄可是回家去么?”以诚答是。尚进道:“那好,我顺便也送珠珠回家去,她住东门左近。”以诚点点头,心知车到岔路口便是了。 进了城,拐过麒麟坊,尚进望外说道:“到了。”车夫“吁”声未歇,以诚跳下车,朝上面端坐的二位告别。两人向以诚点头微笑,车子便“笃笃”的往城南山珍街赶去了。 以诚走回家门,却被嫂嫂看见。嫂嫂上下打量一番,怪道:“不是去会尚公子了么?早几年你每次和他相会回来,总是十分快活,怎的今次回来竟这副样子?”以诚愤道:“今时不同往日矣!”寻个椅子坐下,恨道:“明月皎月光,促织鸣东壁……”嫂嫂不解:“大白天的说甚么怪话?莫不是中暑了?”以诚摇摇头,叹道:“我今日方知,前人说的话都是有教训的。回乡见面详谈?详谈个屁!还是老话说的-----扶起不扶倒,帮忙不帮闲……”嫂嫂看了以诚一眼,缓缓说道:“人情世故,本来便是这样。识得,也就算了。做人还是要靠自强。你饭可曾吃?中午还有几样未吃完的饭菜,我去给你热热吧。”以诚谢道:“那麻烦嫂子了。” 只因这一回,有分教:一行朔雁,避风雨而南来;万古阳乌,破云烟而东出。毕竟施以诚后事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 作者:一谷
-- 发布时间:2007/7/18 11:34:59
--
初看文路不错,随步换景,模仿得还真像,连玩字都改用顽字.如果是写小说,这种有市场吗?
|
-- 作者:昆阳子
-- 发布时间:2007/7/18 14:15:38
--
抱香斋里面有小说栏目。
|
-- 作者:迨行空
-- 发布时间:2007/7/19 11:07:42
--
一谷兄回的可真快.偶敲打了键盘半天,兄一眼就看过了 [em45] 路边既有闲花草,自有路人闲摘花.写写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练练笔,玩玩的,市场压根没想过:)当然若被人看一眼,心里更是高兴啦~~这篇习作里,随步换景,倒不是偶想学的.窃以为,外史并不以描摹景致取胜--老残在那方面却是拿手在行--勾勒世情,刻画面貌,它才自有过人(国人)手段.所以偶也妄自仿效一下,试试能不能写成一两个人样子.偶也知如此叙述手法是很不现代化的,好似杯茶,由淡渐浓,这一杯里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还要匝吧半天.平时喝惯了汽水的偶们哪有这等闲心呢,鼠标一滑,早过去了:)是以闻兄所言,想想到也是的.那下次偶调杯鸡尾酒请大家品评吧,嘿嘿. 又:多谢老大提示,下次偶就发那里去
|